□葛维屏
为什么想到这个标题？
前几天，射阳中行的上门见证小组再次出发了。车子驶入乡间，秋天宽广的田野闪过车窗，可以感觉到，季节的步伐又一次向更深的四季轮回的底部迈进了，这一次看到的鹤乡大地的秋天，要比上星期看到的苍老一点、深沉一点、破败一点。
实际上，我们见证小组保持着每周一次的频率，驶向射阳的大地深处，把银行的服务，送到地头、送到海边、送到农舍，送到每一个特殊客户的手中。
上门见证小组是为了适应特殊客户社保卡激活难题的需要而设立的。3年前，射阳中行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全县社保卡激活工作，全行组成激活工作小分队，每天定时定点，走村串户，为全县178个村庄的社保卡用户提供上门激活服务，当年完成社保卡激活率达65%，在盐城所辖中行系统排名第一，受到县政府、社保局多次表扬。但当年的“扫村行动”中，也有一些客户，因种种原因，社保卡未能激活，当碰到使用社保卡的时候，却因户主行动不便而受阻于中行的柜台。虽然这些客户数量较少，但一周积累下来，仍然成为社保卡维护中的一个现实问题。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我行将“上门见证”服务制度化、统筹化、定时化，固定在每周三作为“上门行动日”。
牵头组织上门见证服务的是个金部主任仓俊，他虽然工作繁忙，但仍身体力行，每周搜集全行统计上来的“上门见证”人员信息，掌握他们的地址与联系方式，然后亲自带队前往。因为上门见证必须有两个人，我有幸成为小组中的一员。
记得第一次出巡，是2023年7月26日，正值盛夏，也正是这第一次出动，老天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详细情况下面我们再细说。之后，经过了秋天，穿过了冬天，又迎来了春天，转瞬又到了秋天，一年有半，每周固定行走在射阳的乡村地头、大街小巷的上门服务，不知不觉地成为我们见证小组的一种习惯、一种常态，并进而扩大成容纳其他需要面见客户的不仅仅局限于社保卡激活的上门服务。
我们的路程，就在射阳横向的宽幅区间里振动，从东边的大海边，到西边的海河镇，大体上在这个东西向的宽幅范围内，保持着每周一次的雷打不动的间隔，及时地清理掉业务办理过程中客户不能上门所产生的给业务流程带来的障碍。
这一次，当秋天的田野闪过车窗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三个主题词：风雨，黄昏，香如故。这个主题词来自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第一个主题词：风雨。
见证小组第一次出行，是2024年的盛夏，天气预报说有雷暴雨，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上门服务范畴的见证工作，其实很大程度上会受到天气的左右，这也是上门服务烙印上“风雨行”的原因。
我们见证的第一位客户在海河镇的一条傍路的街区里，一路西行，仿佛走进浓墨般的乌云之中，与自西而来的雷雨云迎头相撞。到了目的地，雷雨云已经升至头顶，开了车门，席卷而来的热气中夹杂着惊悸的风，还没等我们找到客户的门楣，暴雨已经倾泻而下，一排面街的房屋，屋檐下涌起排山倒海的“瀑布”，我们只好退到车里，让车子开到对面客户的屋檐下，趁着雨脚稍停的空儿，一头钻进了客户家中，为客户办理了上门见证手续。
出门的时候，还需再经过门前越发猛烈的水帘帘幕，踮着脚，爬上了车，浑身上下都沾上了雨水，实在有一些狼狈。
下一家在新坍，去的时候一路畅通，回来时，却在隧道入口遇阻。警察封堵了两头，一场暴雨，在隧道里积水成河，想到后面还有一户在三角镇，于是我们企图尾随着警察的车子，想“混水”过隧道，但被警察识别了出来，示意我们绕道而行。于是，不得不另择道路，向北开行，弯弯绕绕，才化解了风雨的遗患，完成了这一天的3户上门服务，此时，已过了吃中饭的时间。
风雨在车窗外闪过，我们就这样走过了季节，临近冬天，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麻烦：道路泥泞。有一次，到兴桥镇的一家客户上门服务，但因为积雪融化，车子被堵在村口，我们本想步行前去，但客户说他家门前到处是烂泥，根本走不进去，连他们自己都是通过门后小河里的一只水泥船出行。客户建议我们下次再来。第二个星期，天晴路干，我们才完成了对客户的上门服务。
风雨阻挡不了我们服务民众的步伐。穿过风雨，我们就走近了一个层级，为银行的服务，添加了一道新的时空。
第二个主题词：黄昏。
因为上门服务的对象，主要是那些不能到银行柜台的失能老人、残疾病人，还有危症患者，他们给人的一种强烈印象，就是弱势，如同黄昏，但给他们一道光亮，便能化成一种暖意，让他们感受到来自金融业的温暖。
最近这一次上门见证，客户在海河镇的一个村子里，他留下的地址是错的，这也是我们上门经常碰到的困扰。因为村庄的合并，很多门牌号并不准确，客户提供的门牌号往往是他们记忆中的一个数字，这使得我们陷入到乡村博大的网格，游走在大同小异的道路里，迷失了方向。经过来来去去的问路、查找，终于找到了客户家的位置，男主人1959年生，此刻却躺在床上，其妻掀开被子，只见身体上架着铁架、悬着尿袋，一个劫后余生的并不老的“老人”，悲惨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他甚至无法坐起来，就以半躺着的姿势，配合我们办完了见证手续。他的妻子带我们来到他家的西山头，告诉我们就是上个月，他为修小锅屋，从并不算太高的屋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骨头、摔伤了内脏，小便失禁，动了手术。这就是我们上门见证的最常态的一类客户的困难场景。
另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客户，住在合德镇友爱村，当我们走进其居所，臭气扑鼻，经了解，得知她60余岁，之前得过脑炎，现在越来越严重，大小便失禁，一个儿子在外打工，老公也在外，没有时间照料她，白天就她一人在家。邻居也都来看热闹，掀开她的被子，里面是湿漉漉的被褥。我们不嫌脏，在她赶回来的儿子的配合下，为她作了见证。
我们看到的都是特殊客户最脆弱的时光，这也决定了我们的步伐出入在县医院的癌症病房里，穿行在康复医院的疗养室里，期间还碰到过看到我们就拼命躲避的精神病患者，甚至，在海河一座庙宇边上的小屋里，病人垂危，已经搁置在大堂里。大千世界，这些特殊的客户，展现的是他们不同一般的生命日常，在他们生命的微光中，银行从一个很小的侧面，给他们送来了最实在的助力。
我们也知道，我们能做的非常有限，但是，我们能够感受到，当我们来到僻远的乡间，来到他们的床头，他们的家人表现出的那种感激、那份信任，我想，他们给我们的回馈，就是我想到的第三个主题词：香如故。
必须承认，银行服务很难获得全优的口碑，甚至日常服务中的一点瑕疵，换来的是客户的全盘否定，我们深知，我们“上门见证”服务的那些特殊客户，是弱的，他们拥有的话语与能量，也不足以在社会上产生影响力，为银行的形象添砖加瓦，但是，银行的服务后面，必须有一道人性的光亮，照耀在所有业务环节与旮旯里，不能因为有些空间的弱与小，而放弃去做，这样才能合成整个银行服务没有瑕疵、没有空档、没有遗憾的整体亮色。
这或许就是一家银行上门服务的意义所在，而这也是我从中获得的一种满足的缘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