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丹顶鹤
2024年09月22日

黄河故道芦苇荡

□梅巧军

我的家乡在黄河故道的北岸,那里有透着清香的土地,那里有灰蒙蒙的土墙、麦秸秆苫的草房,更有清一色古铜色脸的老乡,整个村庄就像一幅不着色彩的素描,简单柔和、淳朴可亲。

每到春天,黄河故道两岸的芦苇荡在沉寂一个冬天后,蓄满了能量。在春风的呼唤下,在春雨的滋润中,加之春日阳光的无限柔情,千万株芦苇像无数的绿箭破土而出,生机勃发,和岸边的野草一道为两岸铺就一片墨绿。那清凌凌的黄河故道像玉带飘向远方,两岸的芦苇,如翡翠镶边,为黄河故道增添一份妩媚。

随着气温上升,万千芦苇蓬勃生长,站在近前,好像听到它们纷纷拔节的声音。苇叶越来越长,芦苇越长越高,直指天空。阳光一照,苇叶散发出一大片一大片的银光,分外耀眼;风儿一吹,苇叶摇曳,发出哗哗的声响,好似情侣们的悄悄话。此情此景怎能不引来野鸭?它们穿梭在浅水间,你不必担心它们会撞上芦苇,它们轻车熟路,来去洒脱,好像外出不久的本地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坑一塘。此情此景怎能不迎来鸟儿在此安家落户?循着“柴刮刮”悦耳的歌声望去,它们一身灰色,显得很土气,长不足两寸,却灵活快捷,一会儿跳到这一根芦苇上放一嗓,一会儿跳到那一根上唱一曲,压得芦苇枝叶乱颤……

随着苇叶不断长长长宽,我和伙伴们剥下苇叶,随手一卷,绿色的土制管乐器出现在每个人的手中。大家鼓起腮帮子,学着艺人们吹奏,芦苇合奏曲便响在黄河故道的两岸,响彻故乡的天空。这高亢、悠远、寂寥的乐声,是我们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故乡孩子们最喜欢、最难忘的神曲了。它代表着一种乡愁,代表着一个时代,每每想起这种声音,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自己的根在故乡,就有一种回家的冲动。

芦苇在不断长高,芦花也应季而生。芦花灰白中带有少许红色,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腼腆可人。初始的芦花很嫩很嫩,油亮油亮的,像涂上了一层油,摸上去细腻柔软,还带有一阵阵清香,淡淡的,甜甜的,轻轻地进入你的鼻,进入你的口,就像在品尝一杯绿茗,虽淡却意蕴深远!

端午节前夕,那时还很年轻的妈妈用采来的苇叶包了一锅糯米粽子,揭开锅盖,一股清香氤氲在整个屋里。粽子吃起来,香甜软糯,至今难忘。

秋天,芦苇黄了,芦花白了,万千朵芦花在枝头摇曳,绵延不绝几十里,如雪花纷飞。

风儿吹来了,也吹起花儿们的美梦,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乡亲们的草鞋,为乡亲们御寒保暖;梦想着自己能成为床上的毛毯,给两岸乡亲带来温暖,带来美梦……

修长坚韧的芦苇也做了梦,梦见乡亲们把它们带回家,经过加工,成为囤粮的集子,成为夏天消暑的凉席,成为冬天御寒的门帘……

今天的黄河故道两岸已不再有当年的芦苇荡,但芦苇在历史上给两岸人民带来的物质与精神上的享受却永远印在乡亲们心中。

荡漾于斯 没有下一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