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勇

那年的元旦，我们正在舟山渔场打带鱼，带队的大队党支部书记陈少波在1001号指挥船上用对讲机告诉各船，下午早点收港，晚上痛痛快快地开个元旦联欢晚会，庆祝元旦。

船上的人立马沸腾了，都在脑子里思考晚上出什么节目。晚饭后，人们三三两两地集中到了1001号指挥船上。元旦晚会晚8点正式开始。每逢这样的活动，我们1028号船老大钱克勤从不甘落后。这不，他率先跳了出来，说要清唱一个《卖汤圆》，“卖汤圆，卖汤圆，我的汤圆甜又甜……”唱着唱着就跑调了，惹得几十号人哄堂大笑。“还是看我的吧。”1024号船“二大头”跳了出来，“我给大家献上一首歌。”说完就亮开大嗓门吼了起来，“边疆的泉水清又清，边疆的……”这第2个“边疆”还没吼出来，一阵大北风呛得他咳了起来，连忙手捂着嘴巴狼狈地退了下去。

“元旦节，应该猜点灯谜。”1027号船老大张志雷从人群中钻出来:“我来给大家出灯谜，猜上了，我认罚。”

“罚什么？”舱面上一条腔地吼道。

“最让我痛苦的是什么就罚我什么，怎样？”紧跟着，他不让大家插话，就说道，“什么鱼青面獠牙？什么鱼力大无穷？什么鱼胡子拉碴？”

舱面上出现了短时间的沉寂，张志雷有点得意。

“我来吧！猜错了张老大罚什么我罚什么，他罚多少我罚多少。”1023号船二老大黄志成挤到前面说，“海里的带鱼青面獠牙，洋里的鲸鱼力大无穷，海底的乌贼胡子拉碴。”

“对对对。”舱面上的人群齐声呐喊，“张老大，罚！张老大，罚！”

“别忙别忙，我这还有呢:什么鱼的头什么鱼的尾，什么鱼的肚皮什么鱼的嘴？”

“我来！”1029号船炊事员常金宝喊了起来，“鲻鱼头马鲛尾，鳓鱼肚皮鮸鱼嘴。”

“啥意思？”张志雷紧追不舍。

“好吃呗！”常金宝对答如流。

“哈哈哈！罚罚罚！”呐喊声惊天动地。

“好，我罚我罚！”张志雷从裤兜里掏出一瓶“二两五”洋河酒，撕开封边，打开塞子，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下了肚。

“这家伙，就好个酒，罚喝酒，正好对他的劲。”大家伙晓得上了张志雷的当，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上海知青武正风说:“这样吧，我出个上联：踢倒磊桥三块石。”

“剪断出字两座山。”曾读过初中二年级的王志平随口答出。武正风甚感诧异。原来，1028号船上有人讲过这个故事，说三个孩子玩耍，用三块砖头搭起一座“桥”，不料无意被下班的县太爷踢倒，三个孩子不让县太爷走，让他对出“踢倒磊桥三块石”的下联。后来，县太爷上班时对出此联的下联，三个孩子认为此联非县太爷所对，而是他的夫人帮他解围。三个孩子振振有词地说:“你从不操剪，怎知剪断‘出’字两座山？”

“好，够意思。”武正风说，“你再听着: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角，咩！”王志平愣了半天，答不上来。这时，陈少波站出来说：“我替他答：水牛下水水漫水牛头，哞！”

“好好好！”船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为了不影响明天的生产，我给大家唱首歌，算是给今年这浪尖上的元旦节做个小结，大家说行不行？”陈少波见时辰不早，加上明天还要投入生产，于是想趁好就收。

“行！”大伙一条腔地答道。

“太阳出来啰嘿，喜洋洋啰……”

船上近百号的人一齐跟着唱了起来，洪亮的歌声盖过了喧闹的涛声。就在浪尖上，就在这跳动的浪尖上，渔民们闹了个欢欢喜喜热热闹闹踏踏实实的元旦联欢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