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巧霞

近几年，《小先生》这本书在我的朋友圈里高频出现。被大数据吸引的我也下单购买了一本。拿到书我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等我把厚厚的一本书读完，只想感慨地说此书太合我的胃口了。

这本书精彩再现了我的童年时光。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出生的我，从《弹弓与毽子》《纸飞机飞呀飞》《八个女生跳大绳》《挤暖和》《沿着草垛往下滑》这些文章里再一次重温了童年时乐此不疲做过的那些游戏。那时候的我们，男生们都有一把用“洋条”扭成的铁弹弓，他们会随时从地上捡一块泥巴，搓成泥弹子，再把弹子用弹弓射向稻田里、打谷场上偷吃稻谷的麻雀；女生们则不少人带着鸡毛毽子、长皮筋、长跳绳，一下课，我们就像开圈的羊儿纷纷奔涌到操场上踢毽子、跳绳、跳皮筋。假日里，我们偷偷爬上草垛，像滑滑梯一样从草垛上往下滑。沉迷于玩草垛滑梯游戏的我们，全然不顾稻草与裤子之间的摩擦力，把裤子上屁股部位那块布磨得发亮。冬天里，我们一群小孩子寻了太阳能照耀到的南屋墙排成一排挤暖和，挤着挤着，寒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说不尽的美好童年，已经丢在记忆和岁月深处的童年，又被“小先生”——作家庞余亮用灵性智慧的文字从时光里打捞起来送到了我面前。

《小先生》这本书也让我再次回到做乡村教师的那段青春岁月。小先生十八岁从师范毕业后，成为一名乡村学校的老师。我亦是十九岁那年做了家乡一所偏僻村小的教师。书里《转正大战》所讲的状况我没能亲见，我分配到村小时，村小里的老师们都已从民办教师转成了公办教师。但像《钟鼻子、倒计时》里的老师们按时间去打铃，安排学校一天的日程；像《寂寞的鸡蛋熟了》里的小先生用钢板、铁笔刻印试卷，用火油勾兑厚墨膏调出合适的油墨，再用油墨滚筒印出大大小小的练习卷、试卷，这些我都一一经历过。

而全书最令我感佩的是花了大量的篇章、笔墨描摹了许许多多天真纯洁、个性各异，令人激赏或者疼惜的孩子们。《考你一个生字》里的那个男孩，受落魄乡村知识分子的唆使故意用生僻字刁难初来此校的小先生。小先生成为他的老师后，却选他做了班级的宣传委员，男孩不好意思地伏在了桌子上，这是个在小先生不露于声的教育下，懂得了愧疚和宽容的孩子。《撞进教室的麻雀》这篇由一只撞进教室的麻雀，引出了一个拐腿的学生，坐在窗边的他，悄悄地打开窗户，让一只困于教室的麻雀飞向了自由。心地善良的孩子在作文本上写下他最崇拜的人——骑自行车的人。小先生和他的学生们就用一根扁担横绑在车后架上，帮他学车，这个孩子成了能自由骑车去远方的人。《请举起你的手》讲了一个能听得见，但不会说话的男孩子。当小先生的同行说：“要是我们班的学生都像你们班的哑巴学生就好了。”小先生就立即激动地对他的同行说：“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小先生在与同事说话的时候还看向窗外，生怕他的那个学生听到同事的话，他害怕那些话像利箭一样射伤他的学生。《我爱野兔》里的那个男孩，聪明伶俐，像“野兔”一样善于奔跑。但男孩的父母是残疾人，机灵的他不得不早早辍学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小先生在他那颗盈满师爱的心里，盼着这只“野兔”像一阵风一样又冲进教室里来。还有《站着上课的少年》《笔头上的牙痕》《哭宝》《竖起双耳倾听》……这一篇篇，哪一篇读来不让人动容？作家用文字塑造了一个个可爱、天真、纯洁、唯美、诗意的孩童形象。作家仿佛手艺上乘的捏泥人的匠人，把一个个充满生命活力的青春少年，用他的笔墨栩栩如生地“捏”给我们看。

读完此书，我由衷地感觉到书中的这些孩子遇到小先生这样的老师，是幸运的。小先生他也没有白做一场老师，当他把他的青春年华献给这些孩子后，当他无数次把自己掏心掏肺的真情倾注在这些乡村孩子身上后，才从笔端流淌出这本生动感人的《小先生》。在教师工作岗位的我们，如果能像小先生那样留意着孩子们的快乐与悲伤，关注着孩子们的心灵和成长，那么教师这份职业给予我们的一定不是那么枯燥无味，而是陪伴“树苗”茁壮成长之后，又迎来桃李满园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