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彬

最近，用了两个半月的时光，“咂摸”完张大勇老师的童诗集《白云怎么红了脸》。认真品读完之后，掩卷遐思，久久不能平静，这本童诗集带给我的阅读体验不仅是耳目一新、神清气爽，而且是对当今童诗创作中存在的“散长哲晦”和重抒情轻叙事，堆砌哲理，愈来愈程式化、空泛化的有力“反拨”。我想由衷地说：这本书呈现的是“一个五彩烂漫的童言世界，是一部雅致神逸的童真辞典”，它充满了天真、幽默、智慧、风趣、善良和唯美；它的创作历程是作者关于自己童年成长的穿越反刍，关于自己生命青春的逆流成歌。

书中，张大勇老师返老还童、返璞归真，在他稚气未脱、可爱伶俐的小外孙——久久小同学的“开悟”下，他的童心诗心彻底被唤醒，他慈祥而细腻地倾听自然、生活、亲情、成长，和天生的小诗人一道感悟童年，一起创造美的诗心。比如这首《下雪啦》的诗“下雪啦下雪啦/天空中的白，越下越少/黑，就越来越多/天空中又开始下星星/一朵，一朵，又一朵/看，大地上亮起/万家灯火”。这首诗语言、物象到意象的跳跃，从朵朵雪花、到点点繁星再到万家灯火，意境波澜壮阔、气象万千，语言形象平易。

成为孩子，首先要成为一个富于联想的孩子，看见刮风，会感叹：“风/把小草的头发/吹得一摆一摆的/风还会替大树理发呢/风是理发师/也给操场上的我们/梳梳头”(《风》)；也会成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看见奶奶给他倒杯热茶，并提醒他别烫着，会心疼地说：“茶杯上冒着热气/也是烫烫的/不知有没有烫着空气/茶水凉了下来/我喝水的时候/仍惦念这空气”；更会成为一个拥抱快乐的孩子，看见生活中打枣子这件日常事都有别样乐趣：“竹竿一举/下雨了/青雨点，红雨点/溅起嫩绿嫩绿的笑/篮满了，袋满了/欢快的树儿在舞蹈”（《敲木枣》）。那么，儿童诗大概是用童心唤醒童心吧。“星星，相互眨着眼睛/不吭一声/怕你这只耳朵偷听”（《月牙》）。哦，如果你此刻闭上眼睛，一幅繁星朗月的夜空图会向你扑面而来，眼睛——耳朵——偷听，多么清新，多么形象，多么调皮！

张大勇老师的儿童诗清新灵动、幽默风趣、富有新意。作者基本不采用排比复沓的形式，往往以细细铺陈开始，结尾忽而轻轻一转，诗意与趣味就这么自然地流露出来。只有长期、持续对儿童生活进行观察与积累，时时保持童心，才能对儿童的心理世界透视得如此真切。比如《小蝌蚪》这个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作者写道：“一只小蝌蚪像什么呀/我说像书本上的逗号/爸爸夸我这个比喻用得好/一会儿，我看到一只小蝌蚪/丢在大队伍的后面/我和爸爸都替它着急/一路为它喊加油/别管它听见没有听见/嘿，它终于追上来了/一群灵动的蝌蚪/像我心头的大欢喜/一会儿，辨别不出哪个是它/我变得很着急。”原来，作者担心小蝌蚪掉队找不到它的妈妈而悲喜交加。在语言表达上，作者深谙儿童语言的表达，这也是让读者迅速进入儿童世界的钥匙。比如写到画星空，小朋友的心愿是“把星星画得密密麻麻/天空一定不好喘气了/怎么办呢/我给每颗星星画上嘴巴/哈，星空变成了笑脸墙/我在上面好像看到了自己”，读这首诗我们似乎能听到孩子满溢着博爱与快乐的“怦怦直跳”的心跳声；写到亲子感情，孩子和奶奶说“奶奶奶奶您年纪大/我想向您借年龄”等等。这些童言童语，正是“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话言情”。

此外，这本童诗集的诗歌在节奏上也有丰富呈现。比如《下雨啦》一诗中，“哗啦啦，哗啦啦/窗外的芭蕉在说话/哗啦啦，哗啦啦/院里的水池会开花/哗啦啦，哗啦啦/我的两手都拿伞/爸爸妈妈快回家”。其节奏前面紧凑，后面舒缓，孩子的那种急切、热烈、慷慨心情跃然纸上。诗心是需要锤炼的，童心亦如此。就此而论《白云怎么红了脸》的作者是大胆而新锐的，他带领我们完成了一场关于时间的逆流行动。同时他也是细心匠心的，心中装着生活，装着孩子，时时捕捉童心童趣，细细打磨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