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锦明

上周六上午，我去东台市时堰镇，遇到在当地工业园区工作的弟弟。农家红灯笼特色茶馆，古朴整洁，偌大的大厅内，一早就坐满了吃早餐的人。弟弟点了两碗鱼汤面，外加两个蟹黄大包。吃过早饭，他去厂里上班了，我就一个人在镇上闲逛，感受古镇的烟火气。

一大早，小镇上有几处人家在生炭炉子，炊烟袅袅升起；街道一边，有一对老夫妻在炸油条，还有油饼，黄灿灿的，我差不多有三十年没有吃过了，要不是早餐吃得饱，肯定要买一个，回味儿时的味道；街上还有修包、修拉链的摊位，老爷爷正在老式机器上修包，跟旁边站着的人说话，但我没有听懂东台话。

继续往西走，不久就到了为山桥，桥名是为铭记吴为山先生的艺术成就并感谢，桥名由知名中国书法家言恭达题写；过了桥，沿着鱼纹砖铺就的小路往南走，一会就看到吴为山雕塑艺术苑，费孝通题写的馆名，杨振宁评价吴为山的作品：真、纯、朴。门没锁，我推门进去，院子里没看到人，河边菜地上站着两棵蜡梅树，挂满了金灿灿的蜡梅，香气扑鼻，其中一棵树上还挂着一只废弃的铁篮子，很有旧篮盛香的意境。

堂屋里也没人，我正准备离开时，两个老太太从厨房里推着四脚助行器出来，看到陌生人到访，抬头就笑，我问，老太，雕塑搬到哪里去了？其中一位更老些的老太说：“我就是为山的妈妈，雕塑搬到南京去了。”

吴老太客气地请我到堂屋参观，指着油画，一一告诉我，那位是过世的老伴，生前是时堰镇小学校长，已过世八年；那位是吴为山，那个是她自己，自己的这幅油画是吴为山学生画的。老太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给我，我说，不会抽，谢谢。她自己含了一支，又接了一支给她妹妹，各自用打火机点着、吸着，与我的唠叨也就开始了。

吴老太告诉我，她今年97岁，妹妹今年91岁，还有一个94岁的弟弟在上海。吴老太83岁时，去北京看眼病，儿子叮嘱她，别人如果问多大年纪，不要说83、84岁，就说是85岁。

吴老太说，干儿子帮她设置了手机通话快捷键，按1就是打给大儿子，按2就是打给二儿子，二儿子就在附近，电话一打就到，按6就是打给小姑娘。小姑娘是小学教师退休，中午来烧顿饭。吴老太还现场给我作了演示，打开开机键，按了6，打通了小姑娘的电话，对方说才八点多钟呢，过一会儿来烧午饭。

我开玩笑问，老太太小时候打孩子吗？姨老太说，不打，惯还惯不过来呢。两个老姊妹一辈子没红过脸，老了又抱团聚在一起养老，幸福像花儿一样。我离开时，姨老太在叠锡箔纸，说清明节快到了，让孩子去坟上祭奠先人。

后来，我又往大河西巷里转了转，看到一幢有年代感的民居，飞檐翘角，青瓦屋顶，瓦当滴水，一对石门当立于木板门两侧。一个正准备外出的阿姨告诉我，这个房子是清末民初建的，距今一百多年了，还保存得很完整。

镇子上大盐仓、冯道立故居、老电影院、木材市场、机械加工厂、大烟囱等都保存得很好，如果拍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电影、电视剧，稍微收拾一下，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