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明宏

父亲患轻微脑梗已三年有余。说话不太流利，越来越沉默寡言，走路也不太稳，颤巍巍的，只能迈着小碎步子，一点一点移动，好像生怕踩坏了脚下蚂蚁似的。

人到中年的我，因为工作需要，早上七点不到就要到班，晚上常常八九点才能下班，匆匆又匆匆，根本无暇照顾年迈父亲的饮食起居，更不用说能抽点时间挽着

他的胳膊陪他散步，与他一起回忆过往生活的点点滴滴了。人衰老先衰腿后衰脑，能多走走路、多说说话，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一来可以锻炼他的脚力、平衡力；二来能通过说话频繁唤醒他的语言感统区，减缓他小脑萎缩、老年痴呆的趋势。而这样最基本的陪伴，于我而言，简直成了一种奢望。都说养儿尽孝，因为未能多些陪伴，所以天天“心有戚戚焉”。

父亲一生劳苦，三岁没了父亲，五十多岁时伴侣也溘然长逝。人生坎坷，但父亲是勤劳的、坚强的，靠辛勤劳作，在我们生产队第一家砌起了砖墙瓦盖，也让当时刚上小学的我风光无限。

日子在喜与忧抑或平淡中悄然而逝。一个多月前，父亲在老家跌了个跟头，左右肋骨各断了三根，无法手术，只能靠卧床静养，于是我整日奔波于工作单位与医院之间。谁知出院不久，“跟头”再次找上门来，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幸运，左大腿胯骨断裂，疼痛难忍，火速入院。胸透、彩超、CT等检查，折腾了半天，又请名医、专家会诊，究竟是否手术，陷入两难境地。父亲基础疾病较多，长年服药，加之年岁已过八旬，主治医生表示手术风险系数太高，即使手术顺利，只能帮他缓解疼痛，以后照料方便一些，指望他能直立行走，希望渺茫。

我立马跟哥哥、姐姐商量，家人先拿定主意，毕竟这不是菜市场上的一次小买卖，而是一次事关生命的决断，或者说是生死攸关的豪赌。

医者仁心。在我们三人一致要求下，院方同意手术，当时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的心始终悬着，因为我爱人也是学医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手术是我与她占主导，妻说她惶恐不安，生怕好心办了坏事，那将是一辈子的愧疚，我还得宽慰她。

手术两个半小时，术中出了点意外，经奋力抢救，进展还算顺利。今夜，我与大哥轮流陪护，三小时一换。大哥照顾父亲的时段，我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浮想。一夜未眠，满脸憔悴，于是写下了这些文字，感慨良多，亲情无价，健康真好！

俗话说想要当一个孝子很难，这次我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想：生活中每个人虽然做不了儒学中的孝子，也应当努力在平常有空常回家看看，多些陪伴与照料，免得留下“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后悔与遗憾。但愿父亲能经受住这次考验，平安渡过术后危险期，不要辜负了子女们的一片苦心。

孝敬父母，爱护子女，善待自己。什么都可忘却，唯爱不可辜负。爱是人世间最美的语言，爱是人生长河中永远唱响的主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