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正军
金秋时节,稻田一片金黄。我回到乡下,偶遇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于田间地头忙碌地拾着稻穗。阳光下,孩子们的身影与金黄的稻田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生动的画面。我在拍下这一镜头的同时,不禁回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劳动时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在村里上学,那时,一般人家都有几个兄弟姐妹,村里除了有小学与初中,人口与学生多的村还相继办起了高中班。在那“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的指引下,我们见证了那时农村劳动教育的“全过程”,体验了劳动课给我们带来的“双丰收”。
除了寒暑假,学校还在收麦与收稻两个农忙时段放“忙假”,一般七八天,让孩子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除了这些,学校还有每周至少半天的劳动课,时间应农时而定。劳动课我们都是殷殷期盼的,最喜欢的便是离校到田野里,和大人们一起参加劳动。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或扛或拎着自带的劳动工具,阔步走在乡间小路上,个个兴高采烈地唱着歌:“手拿小镰刀呀,身背小竹篮。放学以后去劳动,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当时每次参加生产队的半天劳动,生产队的干部都会给每个学生发水果糖,学生们一边干活一边吃糖,十分开心。值得一提的是,在那物质匮乏、没有零食的年代,有的学生舍不得全吃了,要把糖果省下来带给家里的兄弟姐妹。
劳动课的内容丰富多彩,我们有时帮助附近生产队麦田或稻田除草,有时到棉田里学习整枝打老叶,有时摘棉花,有时学习起秧栽秧,有时收割麦子或水稻,有时把麦、稻扛到场头,有时割草积绿肥,有时植树造林……
诸多的劳动中,最让我们感到有意思的是给棉花捉棉铃虫。那虫子长得又肥又大,有青绿色的,有土灰色的,它们专吃棉花的花蕊,在小棉桃上钻洞,庄户人恨它恨得牙痒痒。捉棉铃虫要趁早,因为早上气温低,有露水,是棉铃虫一天中最猖獗的时候,我们每天一大早要来到地里,脖颈上挂着一只用绳子吊着的空瓶子,手里拿着用竹片做成的镊子,每人一行,在棉田里一株一株地搜寻。小孩子眼尖,早上一个多小时能捉上百只,捉完虫子再上学。学校还经常开展捉虫比赛,看谁捉的虫子多。有一次我创下一小时捉130多只的最高纪录,和另外两个年级的“第一名”分获生产队长奖励的“大运河”肥皂一块。
我知道鸡特别爱吃棉铃虫,每次捉虫就会把班上所有同学捉到的棉铃虫收集起来,中午带回家喂鸡,鸡见了鲜活的棉铃虫争先恐后地抢食,我家鸡舍里的三只母鸡经过我一个多月的投喂,只只养得“膘肥体壮”,并由过去的不肯生蛋到后来每天生一只,鸡蛋打出来都红彤彤的,有的还是双黄蛋。为此我写了一篇关于“棉铃虫喂鸡让我吃上双黄蛋”的作文,还被老师在全校传阅。
后来,大队在学校门口划出了一块6亩多的“学生劳动田”,主要种植水稻与小麦,从整地挖墒到追施底肥,从落谷播种到水肥管理,从防病治虫到“九成熟十成收”,全部由大队农技员指导,全体师生全程参与,从不会做到全学会。因此,我们回家都能帮大人分担不少自留地里的农活,直到现在我进机关单位上班三十多年,但农村的主要农活样样会干。
劳动课给童年带来了无穷乐趣,也让我们增长了很多农业知识和生活经验,还培养了我们热爱集体、热爱劳动、勤俭节约的好品质。眼下农业生产已全面实现机械化,加上土地全面向种植大户流转,一般人已不再下地劳动,但我们培养下一代,也应让劳动教育回归应有的姿态和原点,通过劳动帮助孩子形成独立自主与吃苦耐劳的思想品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