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尚书
那是1969年夏的一个傍晚,妻沈文梅,与我在芦蒲村西的一个水利工地初次见了面。事前,三祖父说今晚媒人带你看对象。
那晚,淡淡的月色似水如银,妻与七八个姑娘在水利站东的树林边,用细草绳扎芦苇把子,挣点儿零用钱。一个把子长约4米,直径约5厘米。
见面前,媒人对我说,你看的对象是两个长辫子挂到胸前的姑娘,瓣稍扎着红头绳。粉色褂子,蓝裤子,白凉鞋。当然,媒人也将我的外貌特征告诉了妻。我紧跟媒人向妻走去。快到妻前,媒人故意咳了一声。妻听到暗号,放下手中活儿,抬起头,上下打量我,明媚的眸子灵动如一湖春水。片刻,她低下头,扎芦苇把子。妻与我的初次见面,仅有几分钟,陌生而温柔的感觉如溪水一样在我心中流淌。媒人是三祖父的熟人——村里的一个干部。
说起妻与同伴姑娘扎的长芦苇把子,还有一段插曲。
阜宁县与涟水县的界河叫废黄河,是洪泽湖向黄海排水的一条河道。多年前,每到夏季汛期,河水时而淹没田地。两县的干部以邻为壑,纷纷在本县河岸设置水箭。水箭由芦苇把子、石块、土袋子、草捆子构成,箭面呈锐角三角形。当汹涌的河水遇到水箭时,便向箭尖流去,冲向对岸,导致对岸河坡受损,田地被淹。
后来省里统一部署,拆除两县废黄河的全部水箭,加固堤堆,植树种草,险段患处用石块护坡。终于使废黄河风平浪静,汛期河水顺利入海;旱期河水灌溉田地。
2019年夏天,妻和我结婚50周年。她说去看看与我初次见面的地方。我脱口而出:“太好了!”那天早晨,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水泥路旁的杨树挺拔高大、苍翠欲滴;两只喜鹊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着。一会儿,我们到了当年废黄河边初次见面的地方。原先的杂树林不见了,扎芦苇把子的工地不见了,水利站的房子不见了。眼前是几十亩地的郁郁葱葱的苹果园,青青的圆果挂在枝上。妻和我手拉手,漫步在绿色盎然的小路上,凉风拂面,路边五彩缤纷的野花,散发怡人的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