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勇 沙正阳

临床上许多患者就诊时，会在主诉时强调“乏力”“疲劳”“提不起精神”等，但很多临床医生并未加以重视。实际上，这种疲劳可以归因于慢性疲劳综合征（chronicfatiguesyndrome，CFS）。慢性疲劳综合征是一组原因不明的疲劳症候群，主要表现为休息后也无法显著缓解的严重疲劳，并伴随反复的头痛、咽喉痛、全身肌肉关节酸痛不适、情绪不佳、睡眠困难等一系列非特异性症状，体格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基本无明显异常，常持续数月以上，患者对此深感困扰。

疲劳的分型

临床上可将疲劳分为肺心性疲劳、身体疲劳、癌因性疲劳和亚健康状态。肺心性疲劳可以是呼吸系统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慢性支气管扩张、肺气肿、肺心病甚至肺动脉高压时引起的呼吸功能不全而导致疲劳乏力、短气自汗等症状，也可以是由心功能不全，心率过缓或过速，心肌缺血，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等一系列心脏疾病所引起的乏力气喘等症状。

一些内分泌代谢病，如甲状腺功能减退或者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或者其他如贫血、极度营养不良、重症感染等，也会造成心肺负荷增大而出现呼吸运动和心脏运动吃力的情况。身体疲劳乏力也可以见于长期超负荷工作未得到充分休息，或是长期生活不规律造成的睡眠紊乱而引起的机体的疲劳。

癌因性疲惫（CRF）是指患者在经历肿瘤及在治疗肿瘤过程中所出现的主观感受，临床症状表现为精力疲乏，情绪低落，认知能力下降，兴趣丧失，无法从事原先可以胜任的工作，且疲劳程度与活动情况不相关，与肿瘤及肿瘤治疗手段密切相关。这是一个可以让人的痛苦持续不断的主观感受，患者感受到自己的情感、意识以及认知是处于疲惫或者是疲倦的状态，而且该疲劳的程度会成倍地被放大。

慢性疲劳综合征的病因有许多。常见的病因有：肠道菌群失调、免疫系统异常、神经内分泌系统（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HPA)）异常、线粒体/能量代谢异常、认知功能异常、基因异常表达以及精神心理因素。无论何种疲劳，它们的共同点都是对患者造成生理或心理上的伤害，对患者、家属以及社会都带来不良影响。但对于肺心性疲劳和身体疲劳而言，对症药物的选择、疾病的治疗以及充分的休息等都可以有效的缓解症状甚至治愈。现阶段现代医学对于慢性疲劳综合征的治疗主要采取对症治疗，如免疫调节剂、镇静安眠药、维生素补充剂等等，但这些药物长时间服用多存在副作用，且临床药物作用机制存在争议，容易复发。近年来医生多提倡进行非药物疗法，如认知行为疗法、运动疗法，但这些疗法多无统一的处方标准，同时本就乏力的患者更无多余的精力来配合医生进行这些疗法，医从性较差，故临床上治疗效果不尽如人意。

中医对慢性疲劳综合征的认识

慢性疲劳综合征所致的疲劳、乏力在中医古代文献中就有相应的病名和证型。大多数慢性疾病都以疲劳、乏力为主要表现或就诊首症，兼有形体消瘦、精神倦怠、食欲不振、少气懒言等慢性虚损性表现，常因元气耗损之虚与情志因素的影响所致，又可单独出现，故将其归于“虚劳”范畴。从八纲论证来看，精、气、神是构成人体生命活动的本源。

精不化气亦可见疲劳症状，比如伤寒“少阴之为病，但欲寐也”。此即心肾阳衰，温煦不足，精不化气，导致人体出现畏寒神疲等生命力低下的表现，此种无化气作用之精，中医称之为“邪精死水”。就气的病理而言，主要有气虚和气机不畅两种形式。气虚者常表现为神疲乏力，气短息微，声低懒言等症状；若气虚不固，除上述表现外，还会出现精、血、津液等实质物质的耗泄，此类症状常于人体疲劳时或疲劳患者中见到。气分布于人体不同的脏腑即为脏腑之气，脏腑之气推动各自的生理变化而产生不同的功能，若各脏腑之气虚则会出现相应不同的症状。

气机失调则各脏腑功能活动紊乱，表现出多种不同症状，如疲劳、乏力等。如湿邪困阻气机的患者常见肢体困重，乏力、嗜睡，此种疾病常难以速愈，清代张幸青在《张幸青医案》提出“外感湿热后，湿困不化，神疲体软，绵延二月，方得渐复”。这与现代认识的疲劳困乏、倦怠等症状常反复或持续发作数月高度契合。又如某些高热病人由于高热而致气血怫郁，气机逆乱而会出现身重、乏力的表现，甚则翻身困难。气机不畅还有一种形式：气机呆滞而不活跃。这种类型的气机失调常见于老年人和睡眠剥夺者，由精神状态低下而引起气机呆滞，常表现为体力下降，精神不振，易困倦，嗜睡等。

另一方面，精神疲劳又有其独特性。因为神虽由精气化生，但又有思维、判断等自主性。当人劳神过度，会在主观判断上对某一事物否定，出现悲观或是缺少兴趣等，就会首先在思想上出现厌倦、懈怠，神怠则气缓，因此在相应事件的处理上会更觉得吃力且更易劳累，久之就会有疲劳的感觉，如清代陈士铎《辨证奇闻·虚损》言：“人有用心太过，思虑终宵，以至精神恍惚，语言倦怠，忽忽若有所失，腰脚沉重，肢体困惫。”从这个角度看，精神疲劳又是区别于躯体疲劳而独立存在的。但无论是由躯体疲劳引起精神疲劳，还是因精神疲劳引起躯体懈怠、疲倦，都是以气为中介而影响机体，发生作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