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崇海

最近与一位在乡间种了几十年田的老爷爷谈起白露节气。“太神奇了！”他对我说,“我曾注意观察过，白露前后最明显的变化是露珠。白露前清晨你到野外看看，稻叶上、树叶上都是干巴巴的；可过了白露，到处是亮晶晶的露珠，早上的太阳一照，亮光耀眼，就连泥土都是湿润润的，透来秋天的气息。”老爷爷对白露节气的观察感受令我深感敬佩：“真不愧是种田的‘老把式’，农时季节一点不会错过！”

白露交节，凉风已至，寒蝉始鸣，秋气渐深，昼夜温差加大，清晨的露水日益浓重，在花草农作物上凝结成一层白白的水滴，故名“白露”,人们企盼的秋高气爽、瓜果飘香、物资丰腴的美好季节已经到来。古人为白露留下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陶渊明诗《归园田居》中的白露时节，“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显得十分恬淡惬意，悠闲自得。而杜甫作于秦州的《月夜忆舍弟》写尽了亲人离情:“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让在外游子每逢月华白露之夜顿生怀乡之情。

在民间白露日有“收清露”的习俗。古人认为露水是天降祥瑞，对露水有着深厚的感情，便于白露日的清晨，将花草植物上的露水收聚起，用以擦眼明目、烹茶煮酒，亦有利肺等作用，《本草纲目》上曾提到露水“煎如饴，令人延年不饥”。而露水对身体的滋养效果又因其附着的植物特性不同而各异，比如百花露可以养颜，百草头上露可以消渴，柏叶上露可以明目等等。清人张春华《沪城岁时衢歌》中曾记载上海人会在白露这一日，取花枝上的露水，拿笔蘸后在孩子太阳穴处画个圈，以祛除百病。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秋，乾隆皇帝驻跸圆明园，命人采集园内新秋荷叶上的露水，烹制“荷露茶”，并作《荷露烹茶》诗一首，云“秋荷叶上露珠流，柄柄倾来盎盎收。”可见，古人将白露日的露水视为珍宝。如今此俗已经淡出人们视野。

白露节气，表示孟秋时节的结束和仲秋时节的开始，是反映自然界气温变化的重要节令，早晚温差较大，所以一定要注意穿衣。“白露节气勿露身”，意在提醒人们早晚凉，如果打赤膊就容易着凉。同时要预防秋燥，食用一些富含维生素的食品，选用一些润肺化痰、滋阴益气的中药，如人参、沙参等。“春捂秋冻”是一条经典的养生保健要诀，要求人们适当多穿一点衣服，但不宜穿得太多，应该经常锻炼。

节气转换总是在生活的细微之处展现出鲜活的生命力。一系列物候的变化让人感知大自然的律动，古人分白露三候为“一候鸿雁来，二候玄鸟归，三候群鸟养羞”，鸿雁与燕子南飞避寒，许多鸟忙着贮存干果粮食准备过冬。然而此时盐阜大地上，迎来了仲秋的大好时光，晚稻进入了后期的扬花抽穗阶段，要谨防白露节气后，冷空气活跃带来的低温阴雨天气，影响到晚稻的灌浆结实，农谚有“白露天气晴，谷米白如银”的说法。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千古传诵，这属于白露的美，它不仅是《诗经》里面的诗句，更是人间的画意，风轻、云淡、天高、水长；菊花放、桂飘香、稻米黄、鱼虾壮；乡愁、乡恋、乡思、乡亲……汇成人间美妙的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