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小萌
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春天,在大天鹅即将北飞之际,我带领摄影小分队,南北两路,自驾千里,来到美丽的海滨城市威海。威海荣成,有着我国北方最大的天鹅越冬栖息地。摄影小分队里,有老将,也有新兵。
称摄影新兵为“小白”,既是新手们的谦逊之词,也是老手们的兀自傲娇。没错,俺拍照几十年了,阅历丰富。干起活来,一马当先;偶尔“目中无人”,脸皮厚得,城墙拐弯儿。也是,作为一个摄影记者,羞答答抹不开面儿,怎么采访呀?
这次跟我来的小白有几个。如中国人民大学韩教授。三年前她随军旅作家晶岩参加新书推介会,与现场拍照的我熟络了。姐俩当即拜我为师。她们一个是我的中学学妹,一个和我来自同一大学,都是专业领域的佼佼者;但对摄影,知之不多。近三年,姐俩没少用功,我也没少指点,直至她们堂而皇之地进入几家晚报的摄影作者队伍,偶露峥嵘。韩教授称我为“伯乐”,自己荣幸地出任“二伯乐”——她在同事和学生中,发展了几位摄影爱好者。
另一位,是我从“掼友”队伍中挖掘的:外企高管姜女士。这姐们凭借悟性高,迅速上路。对摄影之狂热,已然超过她那位在摄影界有点影响的老公。也许先生还在喝小酒的时候,她已揣着相机到颐和园跑了一圈。
还有一位是江苏某报社的副总编辑,人称“陆总”,刚退休。这个自称“木讷”的笔杆子,文采出众,常受我的吹捧。当然其内向性格,也被我改造不少。临行前我给他布置“作业”,又说:“以你的聪颖与好学,摄影不在话下……”
春风拂面,一群“老手”带着小白们开始了摄影采风。
第一个出成果的是陆总。凭借多年的新闻敏感,他以“天鹅北飞前的萌动”为切入点,其摄影作品首先见诸新媒体。
新闻讲究一个“快”。赞一个!
但一看照片,我不满意了:天空白花花的,天鹅白花花的,高光部分太强,画面层次不足。你就不知道修一下照片吗?
不知道。陆“小白”真的不知道。于是,司马“老手”开始教导:“下一个修图软件吧。减一点高光,增加一点对比度和饱和度。这样简单处理,既悦目又不失真。”
韩教授也不甘落后。在威海码头拍的一张“载满游客的渡轮向春天出发”的新闻照片,被我选中,火速推荐到某报。兴奋的教授顾不上吃饭,奋笔疾书写说明……第二天,报纸大样来了。如果看到我当时的表情,肯定惊到你:从180度的咧嘴微笑赞许,到怒目圆睁极为不满:“喂喂,你写的什么说明文?没有地点呀!告诉我,这渡轮,是在旧金山、大阪,还是斐济岛啊?”
记得几天前聊天,教授说自己是个“丢三落四的人”,我马上夸张地附和,说自己是个“丢五落六的人”。而今天,“丢五落六”对“丢三落四”进行了猛烈批判。这教诲,被蔫头耷脑的教授心悦诚服地接受,并誉为“无死角的批评”。
当然,最终有惊无险。我及时提醒了,编辑也发现了。
此行唯一没有挨批的小白,是姜女士。直至回到北京,此君仍“春风得意马蹄疾”。她在朋友圈写道:“司马老师说,拍照要讲究‘人衬景,景养人’。下午,我在永定门公园内拍玉兰花,待了四个小时,相机电池耗尽,甚至被洒水管浇了个透心凉。只为傻傻地等着有人来入镜。虽说还不尽如人意,但今天的努力是必须的……”
好了,至此,摄影老手们欣喜地发现:摄影新手们已经彻底上了“贼船”接下来,围绕“贼”字,朋友圈里开始调侃——
韩教授:“带领我们上‘贼船’的司马老师,是个贼有趣的人。”陆总进一步发挥:“一群端着相机的贼,登上驶往春天的司马号游船,堂而皇之地搜掠人世间各种美好!”姜女士马上慨叹:“心中正发出阵阵贼喜!”南京哥们正仁十分羡慕,说:“贼好!”
见《盐城晚报》为威海行发了两个图片版,信阳小兄弟华唯忍不住赞叹:“一版鸥又一版鹅,《盐城晚报》贼婀娜!”
最后我总结道:“贼热闹,贼痛快!”
一个“贼”字,由东北大哥带头,从纯贬义,演变成多义字,成为“很”“十分”的肯定式口语和方言,在我国多地传播。这算不算中华语言的扩展?
刚才又看到一句话,印象极深,或许可以为我们的威海行画个圆满的句号——
船停在码头是最安全的,但那不是造船的目的;人待在家里是最舒服的,但那不是人生的追求……
作者简介 司马小萌,《北京晚报》高级记者,在新闻摄影领域颇有建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