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黄国标
祖籍苏州、出生兴化、外任范潍,上学教书、赶考做官、写字卖画……乍一看,“扬州八怪”郑板桥的人生轨迹,似乎与盐城八竿子也打不着,真的是这样吗?诸位且听我慢慢道来。
智斗“大盐商”
乾隆十一年(1746),郑板桥任山东潍县县令。一天,当地一个很有头面的大盐商,将一名小盐贩扭送到县衙,要求板桥老爷对他给予严惩。板桥一看,小盐贩衣衫褴褛,说着一口他外家盐城一带的方言,当下便明白了七八分,心想:肯定是这个本地大盐商在欺负外地的小盐民。于是,板桥对盐商说:“本官认为,与其责打他,莫若让他戴着枷锁游街示众,你看如何?”盐店老板一听,喜出望外,满口答应。板桥大喝一声:“来人,用刑!”只见差役取来一副芦苇做的枷锁,高八尺,阔一丈,芦席上还有县官老爷郑板桥刻意画上去的十几幅兰草,前面有一圆形小孔,责令小盐贩钻进去,几名衙役将其抬到大老板的盐店门口,示众一周。
一时间,盐店门口热闹非凡,围观者络绎不绝,将盐店挤得水泄不通,接连两天做不了生意。大盐商本来还颇为得意,心想哪一个当官的不想攀附有钱人呢?直到此时方才感到不大对劲。到了第三天,他再也熬不下去了,赶紧跑到县衙,请求板桥大人放了被告。而板桥这时却端起了架子:“犯人”刑期未满,不是说放就放的。给你一个面子也可以,但要拿银子来赎,每天二十五两,四天一百两。事后,板桥将罚来的银子全部拿给小盐贩,算作这几天的误工补偿。“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情系“三女子”
“板桥文学性分,得外家气居多”。板桥生母汪氏,系大丰小海名士汪翊文之女。“麻丫头”(板桥小名)自小就是个“夜哭郎”,母亲汪氏整夜不得休息,常常是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了,自己又是一阵连着一阵地咳喘。板桥3岁时的一天深夜,母亲已经病重临危,听到儿子嘶声啼哭,仍挣扎着起来照顾小板桥,这成了板桥心中永远的痛。“我生三岁我母无,叮咛难割襁中孤。登床索乳抱母卧,不知母殁还相呼!”在30岁时所作的《七歌》之二中,板桥还痛苦地描述这刻骨铭心的一幕。
这边板桥年幼丧母,那边外祖父汪老先生也失去了他独生女儿,这个博学多才的隐士,从此对板桥格外疼爱,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到了唯一的骨血——板桥身上,悉心指导外孙的诗词歌赋,板桥也三朝两日地往外家跑,气质、学养深得外祖父的熏陶和影响。直至40岁中举时,不幸身患大疮,稍一动弹,浑身又疼又痒,痛苦无比,出于对外家的依赖,板桥又一次选择来外祖父家疗毒养病,大丰“郑板桥生活馆”对此有详细的记载与介绍。
生母病逝两年多,板桥父亲续娶郝氏。机缘巧合的是,继母郝氏也是盐城人,老家在盐都郝家庄,和板桥父亲组合后,自己未再生育,对天资聪颖、乖巧伶俐的小板桥视如己出,当心头肉呵护。只可惜好景不长,板桥14岁时,这位慈爱的继母又因病撒手人寰。
郑板桥的一生中,至少有三个盐城女子让他印象深刻、魂牵梦萦,除了生母汪氏、继母郝氏,还有一位王一姐。这个王一姐,是板桥继母郝氏姐妹嫁给当地王姓所生,古时候叫“中表姻亲”。年少时,板桥常常跟随继母到盐城郝家庄去,与舅父郝振高一起,到当地的净土庵,师从郝家族人郝梅岩读书学习。这期间,板桥经常与王一姐朝夕相伴,吟诗作文,读书绘画,板桥虽然其貌不扬,但才学过人,深得王一姐芳心,一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从此开始了懵懵懂懂的初恋生活。继母去世后,郑板桥去郝家庄的机会少了,一对少年难得见上一面,即使偶尔相逢,也是咫尺之间,欲语还羞,最终各自成家,劳燕分飞。这段恋情,让板桥终生难忘。“不见也相思苦,便见也相思苦。半句也何曾吐,一字也何曾吐!”一首《酷相思·本意》,将板桥的相思、苦涩与无奈刻画得淋漓尽致。
好吃“不要命”
辞去做了十年的县令,带着三头毛驴,驮着两箱书卷,跟着一名书童,一路南下。进入苏北里下河之后,换乘一叶扁舟,观湖赏景,写字作画。在盐城大纵湖北宋庄偶遇宋姓富绅,被聘为私塾先生,在龙兴寺厢房授徒,历时三年之久。
相传,设馆教书期间,有一个宋氏家族的学生家长非常好客,经常邀请板桥来家里做客,但实在是太穷了,每次只能用小葱拌豆腐招待板桥,主人因家里寒酸很是过意不去,一直不停地赔礼打招呼。板桥老师安慰说:“我最喜欢小葱拌豆腐了,小葱拌豆腐就是我的命。”一次,板桥又答应来这个学生家吃饭,可早已过了饭点,家长伸长脖子望眼欲穿,怎么也看不到板桥的影子。这时,孩子跑过来说,老师在村西二狗家呢。原来,二狗家的大黄狗不知咋的突然死了,这天中午吃的是红烧狗肉。学生家长跑过去小声说,今天做了老师最喜欢的小葱拌豆腐。板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有了狗肉,我就不要命了!”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无从查考,但板桥痴迷狗肉却是不争的事实,要不一向傲视权贵、绝顶聪明的郑板桥,怎会被大盐商用“狗肉计”骗去字画呢?
